当代中国史研究

期刊导读

改革时代的精神史评刘继明小说人境

来源:当代中国史研究 【在线投稿】 栏目:期刊导读 时间:2021-04-08

书写当代史是当代文学的重要使命。刘继明的长篇小说《人境》在书写当代史方面做出了独特的贡献。这部长达五十多万字的小说,堪称是一部改革时代的精神史。

在当代文学的当代史叙事中存在着一种断裂,就是从革命时代到市场化时代的断裂。在这些小说中,人物似乎一夜之间完全忘却了过去,抛弃了过去,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进入了市场化时代。过去匮乏而压抑,现在则过剩而狂欢。《人境》通过精神史式的叙述,在很大程度上将两个时代重新联结在一起,弥合了这种断裂。在这类叙述中,对市场化时代人性的异化和社会的发展怀有一种失控的恐惧,有一种回望田园的情感倾向。

从革命时代到市场化时代,中间有一个过渡的时代,这个时代就是作为启蒙时代的上世纪八十年代。上世纪八十年代是承上启下的年代。小说选取了马垃这样一个人物作为主人公,在构思上非常巧妙。马垃是一个典型的八十年代的人物。马垃的哥哥马坷是革命时代的代表人物,马垃的老师逯永嘉是启蒙时代的代表人物,马坷与逯永嘉可以说是一人两身的关系。马坷与逯永嘉的生命历程,包括马垃追随逯永嘉下海的经历,都深刻地塑造了他的心灵结构。马垃在狱中度过的与世隔绝的七年,给他形成了一种时间差,使他得以比常人更深刻更完整地在市场化时代中保存革命时代和启蒙时代的精神,对新时代的感知也有更强烈的历史感。

马垃身上凝结着复杂的社会关系,构成了小说宏大结构的一个重要条件。他与神皇洲小时候的玩伴郭东生一家的关系,他与师范同学丁友鹏的同学关系,他与老师逯永嘉的关系,他与学生谷雨之间的关系,他与知青群体慕容秋、李海军的师生关系,以及经由他的哥哥马坷而建立起来的与慕容秋的特殊关系。这些关系都成为结构小说的重要形式。在这些关系中,马垃与逯永嘉和慕容秋关系对扩展小说的叙事空间尤为重要。逯永嘉给他思想启蒙,带他下海,让他体验了过渡时代的惊涛骇浪,成为他思考的重要支点,而且还通过逯永嘉建立了一些基于他自己的出身所不能有的社会关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继承了逯永嘉的社会关系,例如与唐草儿的关系。通过与慕容秋的关系,小说进入了一个更大的叙事空间,经由慕容秋而产生的以慕容秋本人为中心的学界场域和以慕容秋前夫辜朝阳为中心的权力和资本场域,成为整部小说不可或缺的有机构成。

从马坷这个人物形象身上,我们看到了柳青《创业史》中的梁生宝,也看到了浩然小说《艳阳天》中的萧长春,他是一个自我牺牲的英雄形象。逯永嘉是一个浮士德形象,也是一个于连的形象。马坷和逯永嘉这两种精神最终都通过非同一般的关系汇集到马垃身上。这两种精神在马坷心灵当中相互辩论,需要马垃来消化这两种相互冲突的思想。对这两种思想的咀嚼与消化,实际上是当代社会前行的一个不可回避的精神课题。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当代人在精神上,就永远是断裂的。精神上的断裂,就像一个生物体的内分泌失调一样,会造成人的无根感和社会机体的紊乱。因此,这个问题必须解决。马垃最终的解决方案是重回神皇洲,在那里建立一个“乌托邦”社会。马坷和逯永嘉精神不同,道路不同,马坷的理想社会是人民公社,或者更远一点说可能是共产主义社会,而逯永嘉的理想是一个“理想国”。但他俩在更深层的本质上是相通的,都是有一个“乌托邦”理想。马垃显然找到了他两位精神导师的同源性。

马垃的哥哥叫马坷,他们兄弟俩的名字合起来就是“坷垃”,“坷垃”是土块儿的意思。马垃这个名字,实际上已经隐喻了他和土地,和农村的天然联系。因此出狱后的马垃,没有选择重回大城市佴城,而是回到了故土神皇洲。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正是这种不可思议,使马垃具有了一种“圣者”的意味。马垃凭借自己的知识和能力,利用自己与郭东生、丁友鹏私人关系,在神皇洲办起了“专业合作社”,毫无疑问这是在回应革命时代的农业合作社。马垃的同心合作社办得有声有色,甚至带动了赵广富成立了抗虫棉合作社,一度使人口外流、土地荒芜的神皇洲在很大程度上重新恢复生机。重返土地的谷雨、孤苦的小拐、吸毒的唐草儿等人在“圣者”马垃影响下的变化,也似乎证明神皇洲真的成了一个乌托邦社会。

至此,小说在很大程度上弥合了从革命时代到市场化时代的精神断裂,并且要开创出一种新的生活。但是社会的巨轮仍然在滚滚向前。就在马垃的神皇洲似乎已经成了乌托邦社会的时候,资本的力量再次打破了这种宁静。楚风集团要在神皇洲建厂,迫使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不得不离开。楚风集团实际上处于跨国资本支配之下,楚风集团对神皇洲的乌托邦社会的搅扰,使得马垃的乌托邦像梦一样破碎。小说中,马垃和慕容秋可能并没有最终解决当下中国农村的出路问题,但是他(她)们并没有停止继续探索的努力。马垃和慕容秋的结合,是实践与理论的结合,象征着中国农村的发展将在新的形势下走上高度的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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